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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锁求学

2015年11月14日

 

  整个身体挂上钢索之后,10岁的余春用脚尖轻轻一点岩壁,滑轮滑出,钢索被绷成一条优美的弧线,轻轻震颤着发出低沉悦耳的嗡嗡声。他毫不畏惧波涛汹涌的怒江——因为在传说中,他们的祖先会化身为虎,纵身一跃就跳过了怒江峡谷的顶端;或者化身为猿,在山林中自由的攀缘。而这些勇敢快乐的傈僳孩子,依然会像先辈一样,被山鬼和水鬼护佑,沿着在怒江江面上的彩虹自由往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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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两岸相距一百余米,并无桥梁相连,只有两条钢索横越。这18个8岁至11岁的孩子,在开学日的早晨,用一根尼龙绳和一个滑轮把自己系在钢索上,在嗡嗡的摩擦声中飞快的“溜”过。他们身下,是沸水一样翻腾的江面。接下来的每一个学习日,他们都要用同样的方法,往返于学校和村子之间。

  三公里外有一座木板吊桥,但学生们从不愿意从桥上过。从学校对岸的布施村到吊桥桥头,只有蜿蜒于碧罗雪山近乎90度峭壁的山路,即使是自认为“虎和猿的后代”的傈僳族人,也要走上个把小时。“等你走到桥上,那就迟到啦。”10岁的三年级学生余春说。

  余春有着傈僳族典型的矮小身材和敏捷的身手。他一边嘲笑着那座“浪费时间”的桥,一边把滑轮卡在钢索上。用来固定身体的,是一条两头结在一起的尼龙绳,绳子绕成三股,从背后兜住身体,再从前面挂在滑轮上。

  整个身体挂上钢索之后,余春用脚尖轻轻一点岩壁,滑轮滑出,钢索被绷成一条优美的弧线,轻轻震颤着发出低沉悦耳的嗡嗡声。余春的身体在视野中迅速变小,飞快的掠过江面,五六秒的时间,他就滑到了对岸。

  这个孩子很乐意在大伙儿面前表演。他自豪的形容自己技巧,“就跟水鸟一样快”。他的校长,38岁的语文、数学、自然兼品德老师普永恒,则开玩笑似的提醒他:“你去年也要阿爸带着过江呢。”

  余春最喜欢在每年下雪的那几天滑过溜索。他会赶在清早第一个过江,急驰的滑轮把钢索上薄薄的积雪碾碎,发出细碎的吱嘎声。“比走在雪地上好听,”余春形容。至于下雨或者刮风,那和平时也差不多。

  普永恒并不反对自己的学生从钢索上溜过来上学。面对南方周末记者有些惊恐的眼神,他解释说:怒江边的人,还在吃奶,就被大人缚在怀里,沿着钢索来回了。

  这就是怒江边傈僳族人的宿命。在大峡谷的深处,傈僳村庄散落在碧罗雪山和高黎贡山的重峦叠嶂之间,蜿蜒奔腾的怒江则把一个个村子阻隔。山峰无一例外的陡峭如刀,从江面升起的水雾常常把村庄和峭壁一起遮蔽。布腊村小校长普永恒会稍含得意的用诗句来形容族人的生活环境:“寻常看不见,偶尔露峥嵘”。他进一步用本族传说来证明自己的观点:傈僳人的祖先为山河阻隔,却从天上的彩虹得到启示,发明了溜索这一独特的交通方式。“从老祖宗起就这样啦”!

  但并非所有的孩子都和余春一样自信。7岁的余小城是马吉乡中心小学二年级的学生,他的家在学校江对面的恰曼嘎村里。和同村的另外5个孩子一样,他也需要每天滑溜索上学。但余小城显然还对这种江面上的高空作业心存畏惧。大多数时候,阿妈会像他小时候一样,带着他溜过江面。如果阿妈实在没空,这个任务就落在同村年龄最大的同学——11岁的余芬前身上。

  余芬前会帮助余小城挂好尼龙绳,还额外用一条绳子套住余小城的脖子,另一头挂在钢索上。“万一他掉了,我就用这根绳子把他拉上来”。五年级的余芬前,像大人一样镇定自若的解释。

  余小城有些腼腆害羞,他尽量在挂滑轮的过程中表现得手脚麻利些,“明年我就可以自己过了。”他小声的保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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